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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道近天道
作者:哈哈儿  文章来源:恶人谷珠楼  点击数1681  更新时间:2003/6/9  文章录入:哈哈儿  责任编辑:哈哈儿

  国人爱茶之风,自古有之。哈哈虽不嗜茶,亦好此道。曾记年幼之时,见父叔一辈常于农闲时节,围坐桌边,一壶俨茶,虽村野小店所购劣质茶末,但品之津津有味,伴之天南地北,豆棚闲话,其意逍逍,其乐融融。哈哈与弟见之,心思“茶”必为天上人间佳饮,欲讨一杯,却遭父亲呵斥:“小孩子不能喝浓茶!”等大人散去,偷倒残茶一杯品之,其味已无异白开水也。某日哈哈再讨,父尚未开言,三叔已递过茶杯,恐父拦阻,急急一口吸去大半,围坐诸人哈哈大笑,吾却只觉口中又苦又涩,其味连最厌之中药亦不若,发誓此生再不饮茶。

  谁知茶缘未尽,工作后有同学在糖茶公司工作,时送茶若干于哈哈,弃之可惜,乃冲泡饮之,觉味已不似幼时难喝,其味苦而甘、涩而润,二三好友,一盏清茶,不失人间乐事,自此乃好此道。初时喜花茶,茉莉芳香浓郁,珠兰清香淡雅,玉兰香而微酸,其质其味犹如斑斓人生;岁月流转,入世愈深,渐觉花茶虽香,却少了茶之本色,如粉饰人生,有娇柔之态,无清新之气,乃转而喜绿茶,其淡淡茶香,让人回味无穷。茶种亦由普通茶转向龙井、碧螺等“名”茶,愧囊中羞涩,所饮之茶名则名矣,其质却劣,有名茶之“名”,无名茶之“实”,思之想之,实乃笑谈。

  哈哈家乡曾于五六十年代修大寨田,自南方引种茶树,在山坡向阳处栽植,最盛时达10万亩之多,附近村民多采而饮之,惟不知制法,袭用烤烟工艺,烘干而已,名曰“桃林茶”,其独有淡淡碗豆香气,堪称稀奇,乡人进城探亲访友,多以此为礼。八十年代,因秋冬天气寒冷少水,多冻旱而死,所剩者不足百亩,欲寻难觅,物遂以稀为贵。九十年代中期,市场经济又使茶香漂满了山坡,并陆续建起了几处茶叶加工厂,所产“碧龙春”、“鲁碧春”茶号称最北方的茶种,价值不菲,个别村庄建冬暖大棚,所产“冬茶”竟达数千元一斤。哈哈乃弃“名”茶而饮当地茶,其浓浓的乡土气息别有一番风味,其新鲜清纯更非久贮“名”茶所能比拟。一次于朋友处见陆羽《茶经》,阅其分门别类,细述品茶之道,回忆二十年饮茶经过,原来只是“饮”而非“品”也,呜呼,哈哈悲矣!

  前年中秋,哈哈携妻带子到离城六十余里的龙山游玩,一路古木参天,野花遍地,令人心神为之一爽,不知不觉间步入山林深处。体乏口渴之际,见前方有护林老人所居茅屋,便欲讨杯水喝。行近茅屋,只见门上有一对联,上联是“山野之人无俗客”,下联处大书六字:“续联方可饮茶”,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。哈哈为渴所困,高声吟道:“尘世之乐有清音”,但见一鹤发童颜老翁笑吟吟步出茅屋,招呼道:“小友快请进屋饮茶。”老翁见哈哈用沙土洗手,笑问何故,答曰:“因喜养鱼,故平生不用化妆品,亦不用去污用品。”老翁连呼难得。饮茶交谈之间,得知老翁方姓,自称“涤尘子”,喜人以“涤翁”呼之,乃烹茶名家,熟识之人多欲一饱口福,故以上联却之。哈哈得了平生“品”茶之愿。

  “涤翁”善谈,哈哈多言,一老一少,谈古论今,辄成忘年之交。虽离城较远,时聚不易,闲暇之余仍常叨扰。今年清明过后,涤翁忽托人带信,邀哈哈一叙。哈哈不知何故,便于周日前往。但见茅舍依旧,门联却换,上联曰:“茶可清心也。”哈哈知涤翁素不饮酒,乃戏答曰:“酒岂乱性乎!”答罢细察涤翁反应,似见脸色一愠,瞬即平复,开朗大笑:“小友真性情中人,不枉老夫一邀。”

  哈哈忙问所邀何事。原来涤翁新采晨露茶尖,手制香茗,邀哈哈品之。饮茶之时,哈哈发现涤翁取出一套从未见过的精制银制茶具,忙笑问:“涤翁素厌尘世之气,何用此金银尘世之物?”涤翁笑曰:“岂可如此通论,金银茶具犹如世俗之人,初铸之时,如人贪恋红尘,名利心过重,自不可用,久之名利之心渐去,清雅之气渐生,自成绝佳饮具,此茶具已历五代,尘俗之气已绝矣。”

  涤翁手制佳茗,色泽碧绿,圆润如珠,初入口微觉苦涩,但苦中蕴香,似爽口橄榄;继觉口中生绵绵之感,犹似洁净牛乳,滑而清爽;细品之,则苦、香、甘、爽诸味齐备,其味似随人之所思而至,妙不可言。涤翁笑问:“此茶当何以名之?”“此茶色碧而味异,可否名以龙山绿橄?”涤翁笑曰:“即以此名之。”茶过三巡,涤翁曰不可再饮,饮茶如处世,切忌不可过之。乃小心翼翼收起茶具,并将残茶挖坑掩之,虽黛玉葬花不若其诚。其虔诚之态,使哈哈顿悟前人“茶道近天道”之意,对四面青山,听鸟语松风,但觉尘俗之气荡然无存矣。

  哈哈闲散,久疏笔墨,兴之所致,记以为趣。(2001.5.15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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